越阡度陌 互为主客

 

 ● 2001年1月 第一期          



● 耗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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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耗儿在洞口舔尾巴,边添边琢磨,这尾巴上渐渐就舔出猫的味道来了。
  
  耗儿舔了好一会儿才意会到这是猫的味道。这一意会,它登时把尾巴一扔,蹭的跳出好远,落在洞的最底层,屏着气。洞口的光线一些儿一些儿漏进来,木无表情,漠然的君临,环视黑暗。耗儿望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那一跳,没声没息,是怎么落地的?耗儿慌不迭的抬了爪子来看,尖尖细细的,并不曾生了猫一般的两团肉出来,那么尾巴呢?耗儿回转头去看自己的尾巴,拧拧屁股把尾巴弯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摆在面前。
  
  尾巴尖儿向着自己,一动不动。耗儿盯着它。刚才那猫味儿是怎么来的?耗儿疑惑的向自己的尾巴伸了伸鼻子,尾巴微微颤了颤,似乎不是自己的。耗儿这下急了,猛的向自己的尾巴扑去,要捉住它看个究竟。这一扑,尾巴更不听使唤了,“倏--”的一下就缩到后面去了。耗儿不甘心,又扑,直扑到第三个圈儿,才蓦的停下来,想到了什么,紧接着恐怖的大叫了一声,发起抖来。
  
   “吱--!”
  
  耗儿半日惊魂不定,缩在最里头一堆烂棉絮上瑟瑟发抖。
  
  梦境一天一天真实,它渐渐能体会捉到老鼠的幸福了。最近的一个梦里,它成功的捕获了流浪,那只从外地窜到这里的流浪鼠,它似乎一来就直觉的发现了耗儿的梦境,总是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冷静的分析耗儿。
  
  
  (一)
  
   “哈罗!耗儿。”第一次是流浪主动来找耗儿说话。“你看那只猫?它今天好象情绪不大好。”
  
  当时耗儿正把头藏在洞口的安全地带往外看,看那只猫。那只猫曾吓得它魂飞魄散,把所有的油都涂在脚底才得以逃脱。可是说来也怪,那次魂飞魄散之后,耗儿平静下来,竟有些怀念当时虎口脱险的快感。对!没错儿,是快感!没命的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四支脚爪子飞快的运动,不用去想如何支配它们,它们自己飞快的跑着。墙!洞!后面的猫!
  
  呼--,耗儿把小命儿捡回来时,快乐得不得了。那只猫,多可爱!
  
   “情绪?”耗儿望一眼流浪,一只老鼠也会注意猫的情绪?
  
  流浪点点头,“你看,雅雅给它那么大一碟子鱼,它只是闻闻,就把鼻子拧到一边儿了,你要是走近一些,说不定还能听到它鼻子里不高兴的哼哼。”
  
  走近一些?耗儿又看了一眼流浪,它一直觉得流浪在观察自己,就是在黑漆漆的洞里,它都能感到一种什么,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但是,这个鼠窝不是耗儿一个人的,它无权赶走它。“你没看到碟子里的鱼差不多啃光了?就剩幅骨头架子在上面,叫它吃什么?!”
  
  说完耗儿转身就走了,但是那一碟子鱼还在它脑子里,鱼也不是没吃过,做为一只老鼠,还会有什么没吃过?但是那只猫面前的鱼,就不折不扣的诱惑着它,就是那碟鱼!摆在猫面前的。耗儿走去磨牙,一只老鼠最大的消闲就是磨牙了。把牙磨得尖尖的,什么时候都有利。
  
  耗儿走后,流浪仍然在洞口观察那只猫。猫爬在那里百无聊赖,嗅嗅鼻子,再把舌头伸出来舔舔,从鼻子的上部两眼的中间,转着圈儿“哼”一声出来。这一声哼哼不疾不徐传到洞里磨牙的耗儿耳中,它“激灵灵”打个哆嗦,全身寒毛“唰”的张开。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也陡然间停下来。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在流浪的脸上一掠而过。
  
  
  (二)
  
  星期三族里开会了。发布第三十二号世纪末红头文件,要大家注意饮食,不要光顾路边无牌摊档。事关人类响应世界卫生组织的二月十四号“世界无鼠日”,在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内布置了大量的鼠药及各种美味的诱惑。诱惑的后面是鼠夹。雅雅还积极参加千禧年环球灭鼠小姐竞选,谁收集的老鼠尾巴最多,就能参加亚州旅行社的免费环球之旅。
  
  据说雅雅已经进入决赛圈。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十位佳丽谁也不肯透露各自收集的老鼠尾巴。
  
   “那怎么办?!我们也得生存呀!”聊聊叫起来。
  
   “就是。人类也不过是一种生物嘛!大家都生存在同一个地球上,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
  
   “猫吃我们也就算了,那是自然规律。可是人类!我们就从来没有发明过捕人器灭人药什么的!人有人权,为什么鼠就不能有鼠权呢?!”
  
   “就是!放眼世界,我们鼠口比人口多多了,为什么还这么弱势!”
  
   “我们去游行!去示威!全世界的鼠团结起来,冲到世界卫生组织总部去,咬死他们!”
  
   “冲击电台!电视台!视频网络!让全世界知道我们有生存的权利!”
  
   “……”
  
  耗儿的情绪很容易就跟着群情高涨了。一边挥着前爪响应,一边下死命的磨牙,时刻准备着,利牙向人类们耳朵上咬去!
  
  群情汹涌,口号声声中,一个冷静而不屑的声音传来:“示威?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走出这个鼠洞吧。只怕二万五千里长征还没开始,就已经饿的死光光了。”
  
  众鼠蓦得一惊,去看那说话的鼠,正是流浪。
  
  流浪显得异常平静,只是尾巴尖儿不受控制的微微颤着,但是,流浪把它藏在屁股下面,不让人看出它故做的镇定。这样一来,它是多么出众啊!在这个鼠族中,就是族长,也只是参加鼠国中级干部研讨会,趁公费去过阿里山罢了,而自己,躲在货轮里偷渡大西洋,太平洋乃至零汀洋,真是小意思!谁能比得上自己见多识广?
  
  一场激烈的鼠国运动,就在酝酿中让流浪给毙了。讨论会勉强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在不了了之中散了,结讨是大家小心,各安天命。
  
  耗儿在角落里深深的望了流浪一眼,开始憎恨他。
  
  
  (三)
  
  洞内的空气越来越紧张,每天都有亲友们因为觅食而一去不回。耗儿渐渐也开始饥饿了,用来磨牙的时间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每只鼠都有不同程度的神经官能症,在行走、说话与进食时表现出一种烦燥与紧张。唯有流浪,每次见到它时,仍是那么不紧不慢,冷静而深沉的。
  
  它是从哪里弄到食物的?
  
  这天午后,耗儿小心翼翼的爬上阁楼,打算从那里绕道去邻居家。爬上阁楼时,它听到下面雅雅的声音:
  
   “我就不信那些鼠都死光了!就要决赛了,我的老鼠尾巴还是那么多!听说爱林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替她收集,还有那些观音兵裙下臣什么的,哼。”
  
   “你也可以找人帮手嘛。你不是整天上网吗?去网上发一封群体信件,叫那些网友每人送你几条不就得了!Internet世界嘛,还有什么多得过网友?”妈妈不急不徐的说。
  
  雅雅一听大悟:“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妈咪你真行!”说完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一扔,就跑去开电脑了。
  
  耗儿望下去,妈咪坐在沙发上织一件毛线衣,一团黯绿色的毛线在地上随着妈咪的手指在小范围内滚来滚去。可人坐在一边盯着那团毛线,鼻子里呼噜呼噜的,然后听到雅雅的手指在键盘上“嗒嗒嗒嗒”的飞舞。这些声音杂在一起听来,屋子里却是更静了。
  
   “搞了那么多次灭鼠运动,就数这次最彻底了。”妈咪边织边说“好些天没听见阁楼上咚咚响了。不治一治,哪有这么安静!”
  
  可人好象听懂了妈咪的话,抬起头看阁楼。耗儿登时吓得把头一缩,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可人并没有扑过来,只是仰着头看,不动。
  
   “那当然,以前哪有千禧灭鼠小姐,这都是我们的功劳。没有我们深入群众发动民心,上边说灭鼠,下边还不当歌儿唱唱。”
  
   “喵--”坐在一边的可人低低的叫了一声。婉转。
  
   “对了,咱可人好几天没吃到老鼠了吧?你看它,这几天特别静。”雅雅边飞着手指头边说。
  
   “你还别说,这几天去买菜,所有的鱼都涨价了,一定是拿去喂猫了。”
  
  可人盯着阁楼上边。
  
  耗儿从楼板缝里看见可人望着自己的方向,它看见了我没有?耗儿一想,顿时有些发热,它若是向自己一扑,那就马上掉头跑;它若是心情好,不过来,只是望望,该多么美妙。耗儿去捕捉可人的眼神,从它的眼神揣摩做为一只猫的触觉。别动,你千万别动呵,这一刻多么美好。
  
  雅雅在下面盯着屏幕大笑起来:“妈咪你看,他们说,现在鼠国处于严重饥饿状态,说不定会持续发展到鼠吃鼠的阶段呢。”
  
  自邻居家回来后,耗儿染上了一种深沉,有点类似流浪,话越来越少,沉着眼睛望人。属于自己的那一堆棉絮许久没有扑腾了,很硬。但是,也不管了。黄昏时在过道里与流浪打了个照面,流浪的毛顺得特别刺眼,一根根。流浪朝它笑了一下,然后等耗儿开口,似乎耗儿主动开口跟它说话是理所当然且是流浪预料中的。耗儿果然觉得这时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去哪里来?”
  
   “外头逛逛。”流浪说。
  
  耗儿立时感到了自己的被动,流浪于自己无形中有一种逼迫感。耗儿望一下流浪,它在微笑,再定睛去看它的微笑,却又找不到痕迹。耗儿“嗯”一声,从流浪身边过去了。就在这天起,耗儿开始在梦境中捕捉流浪。
  
  雅雅说:“……说不定会持续发展到鼠吃鼠的阶段呢。”……
  
  
  (四)
  
  流浪的笑,流浪压在屁股底下的尾巴,耗儿感到自己的瞳孔在放大,整个儿的吸进去,定住,你站着,别动!耗儿虎视眈眈的盯着流浪,一颗心往上提起二分之一,用肺的上部轻浅的呼吸,两只前爪暗暗的使劲,流浪!耗儿两只后腿“腾”的一蹬,向前扑去--流浪又在那里笑了,莫测,而后消失。耗儿的两条后腿在空里猛的蹬了一下,醒了。
  
  鼠洞。
  
  阴暗。平静。且深邃。
  
  耗儿醒来,发觉这并不是睡觉的时候,留在洞里的老鼠不多,它们百无聊赖的磨牙,有两个在细细的说话。耗儿环视这个自幼就熟悉的鼠洞,再看那几只见惯的老鼠,忽然很想把自己藏起来。它又往墙角里靠了靠,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前爪,刚才那一扑是怎么跳出去的?他仍然清晰的记得刚才在梦里把腰猫成一张弓的感觉,每一块脊椎骨之间是怎样错落的,还有紧绷的皮毛与神经。
  
  情况不好,大家都说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就是找到了,也要犹豫再三,才敢吃下去。然而就是这样,也不能把灾难完全避过去。他们在很多地方都发现被斩了尾巴的尸体,硬在那里。
  
  大家都很累了,出来进去闷闷的不吭声,只是相互望一眼,就明白了全部的含义,食物、安全、生命。耗儿发觉每只鼠都有些下意识的学习流浪,把尾巴藏在屁股底下的越来越多。它找个没人的地方也试了试那个动作,把尾巴藏在屁股下,不动,静静的体会。尾巴藏在屁股底下时,背上的肌肉就会不期然的收紧,全身缩成一团,这样一样,竟莫名其妙的有种安全感。耗儿静静的体会了一下这种安全感,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一笑,开始鄙视流浪。
  
  聊聊在一边儿细细声的哭起来,滴嘀答答的,背上一耸一耸,两只前爪在脸上一把一把的抹。
  
   “怎么了?”耗儿疑惑的问。
  
  聊聊哭得很小心,望一眼耗儿,转过脸去仍是哭,但已经是努力的在抑制了。耗儿在旁边严肃的观察,它哭得有些怪,要是饿得哭,声音该是有气无力的,若是亲友死了,大可以放声号啕嘛,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两样都不是,那么还有什么会令到一只老鼠哭得如此小心?耗儿沉在那里不出声,继续观察。
  
   “我看到,”聊聊刚说三个字,又打住,转着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看到耗儿时,耗儿正盯着它,它忽然就说不下去了,顿了一顿,打个哆嗦,愣在那里定定的望着耗儿,然后,一回神,“倏”的跑掉了。
  
  剩下耗儿一个人,拧着脑袋在那里想,聊聊看到什么了?为什么它那样看着自己,然后“倏”的跑掉?想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肚子隐隐的又饿起来,去哪里找吃的?
  
  一个很荒谬的念头上来,可人的碟子里一定还有没吃完的鱼!这念头一来,它脖子后的毛一根根竖起来,立刻耸了耸身子,伸伸头。耗儿犹豫了一下下,只一下下,决定看看去。
  
  
  (五)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耗儿趴着洞口往外看,听不到任何声息。可人不知跑哪里去了。耗儿定定神,爬出来,屋子还是那么静,它小心的绕过那几个鼠夹,窥视可人的餐厅。
  
  有食物!
  
  耗儿心里一喜,蹬蹬向前跑两步,又停住,望望,静得有点儿不大对头,雅雅、可人和其它老鼠都跑到哪里去了?世界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耗儿和前面那一碟子食物。快乐,快乐,耗儿理不了那么多,快快快的爬过去,探着鼻子。
  
  这是什么?耗儿不解了。闻起来明明是鱼的味道,甚至是那种比较贵的吞拿鱼的味道,却不是鱼,一小块一小块,花花绿绿,浅浅的铺在可人的碟子里,没见过。
  
  耗儿的大脑停止思考,不容置疑的捧起一大把往嘴里塞去,一股腥味儿从鼻子上部直冲大脑,它有那么一忽儿晕眩,停止了吞咽。待后脑勺儿渐渐缓过劲儿来,闭了眼慢慢的松一口气儿,身上的鼠毛一根一根一根嗒嗒嗒嗒自动排列了一趟。幸福啊!可人!耗儿的前爪快速的起起落落,把碟子里的怪东西尽情往嘴里塞。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它用来支撑身体的那两条后腿微微颤着,使得它因不明所以的摇晃更加兴奋了。
  
  耗儿很快就把碟子里的怪东西消灭干净了,而后抬起头来。
  
  惘然四顾。
  
  屋子里怎么还是静悄悄?刚才那一段快乐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一段时间象被什么人“啪”的一声从中间掐掉了。耗儿有点儿恍惚,转个身,仍然看这间屋子,太静了!不行,得回去。这种静叫人心里悬得慌!耗儿愣起耳朵又蹬蹬蹬跑回洞里,脸上不明所以晕得红红的。
  
  进了洞,耗儿松下来,放慢步子往自己的棉絮走去。它最近换了床位,去到最里头最里头,两面墙的夹角。洞里还是老样子,只是空旷了许多。流浪和族长在一边吱吱的说着什么,族长正在迅速的衰老,一张脸越拉越长,看人的时候头压得低低的,而后把眼睛抬起来。流浪见到它进来,嘴里停了一会儿,看着它,不知为什么,现在耗儿一见到流浪就会想起可人,或者与可人有关的东西,例如,现在,它想到了刚刚咽下去的可人的食物。
  
  耗儿抬抬头,缩一下鼻子,对视着流浪,继续往自己的床位走去。流浪的表情有些吃惊,继而做了个会心的一笑,继续跟族长讨论鼠国大事。它那么会心的一笑令到耗儿很不解,仿佛自己同它之间有着什么秘密,这令到耗儿很憎恶它。耗儿在心里冷笑一声,走到离自己床位最近的一块石头上磨牙。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雅雅在上面大发脾气:
  
   “什么烂网友!在网上说的那么好听,一到网下就稀它妈烂了!几根老鼠尾巴,还真的成了绝世之宝,发了那么多妹儿出去,一根鼠毛都没见着!”
  
   “一根都没有吗?”妈妈捧着一大袋猫粮走出来,可人呼噜呼噜着鼻子跟在妈妈的腿下,把屁股摆得媚态十足。
  
   “有啊!要多少有多少,多漂亮的都有呢,全是电子卡片,我能拿这个去参赛吗?!”雅雅的眼睛狠狠的挖着电脑屏幕,不甘心的一封接一封打开伊妹儿。“又喂猫!不给它吃!叫它去抓老鼠!娇生惯养,不捉老鼠那还做什么猫?”
  
   “算了吧,现在连鱼都买不到了。一上市转眼就卖光了,多贵都有人买,哪里还能捉得到老鼠?再这样下去,咱可人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是不,可人?”妈妈抓了一大把猫粮放到可人的碟子里,亲呢的摸着它。可人只顾埋着脑袋吃东西,全不管嘴巴以外的世界。猫粮也不是不好吃啊,只是闲得慌,一天比一天胖了。
  
   “妈妈,你不知道,还有更可气的!你来看这人怎么说?”妈妈凑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写着:“你和爱林都是我的红颜知己,再三冲量,我仍然不知如何取舍,我现在痛苦的边缘濒临,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和放弃一个人都是这么艰难……”
  
  
  (六)
  
   “妈妈,看样子咱们得想个办法,自力更生了。”雅雅从电脑前转过身子来很严肃的正视妈妈。
  
  妈妈一愣,看雅雅∶“怎麽个自力更生法?”
  
   “咱外边不是有个鼠洞吗?我就不信里面的老鼠都死光了!那老鼠爷爷死了,总还有重孙子嫡孙子滴滴答答的孙孙子在吧?一个孙子就是一条尾巴,你知道高考那会儿0.1分也是分,更何况现在是一千年才一次的千禧灭鼠决赛。一根尾巴!你想想∶一根尾巴!这意味着什麽?”
  
   “你说了半天倒底是怎麽个自力更生法儿?”
  
   “用火攻!”
  
   “火攻?!”妈妈吓了一跳∶“烧了这房子?!”
  
  雅雅白了妈妈一眼∶“至于吗?你想想,如果咱们在洞口生一把火,再用风把那些烟扇进洞里,那里头的老鼠会怎以样?”说到这里雅雅开始得意了,这一得意顿时失了女儿态,把二郎腿一翘,仰天大笑起来∶“它们一定奋不顾身的往外跑,咱就在洞口布一个大大的大笼子,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哈哈哈,哼!看你个死爱林怎么跟我争!”
  
  妈妈在一边儿目瞪口呆,听到雅雅继续说∶“我知道那三十六计是怎么来的了。孙子以前一定是个卖老鼠药的,怎麽着也得弄根老鼠尾巴挂在药担子上。那就得去捉老鼠,这一捉,他想出三十六计了,出了书,赚了钱,高帽子一戴,谁知道他以前是干什麽的!”
  
  说话间鼠洞里就浓烟弥漫了。

>>>扫红:耗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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