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阡度陌 互为主客

 
 

  ● 2001年2月 第二期 目录      




《花样年华》
稻草人

  
  那音乐第一次响起,人物动作开始迟缓,这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那女人和她的旗袍让人眩目;第二次响起,照例动作慢下来,心已不再无动于衷,那个孤独寂寞的背影,缓缓慢慢走下台阶,四周的一切都是黯淡的,还是那个女人和她的旗袍,让人心动;第三次响起那音乐,心已随着人物动作的渐缓而感停顿、窒息,每一声鼓点,都敲打在心上,旗袍和那女人依然是银幕上最灿烂的亮点。后来的音乐一次比一次让人难以承受。

  “每一次相遇都如一曲轻柔缠绕的柔板,由指尖划过皮肤,轻得让你在似有似无的接触中感觉到一种根植的痛,那种被根蔓抓紧的痛,那种不会让面孔带出痛感却会潮湿了心情的搅动。”两个暧昧犹豫的男女,在巷口相遇,她总算哭出来了,整个晚上她的表情都是压抑、克制、委曲、冷漠、孤寂,妩媚的轻俏只在转眼间消失,这时的她总算放任自己哭出来了,他们相拥在一起,她的手,抚在他的背,细瘦的手,绝望、依恋。可是,她说:“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他也说:“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两只手分开的一刹那。他松手了,他离去的那手的那种不舍,她放手了,她放手时的那手的那种不甘,这一刹那,心的痛达到高潮;之后那瘦弱无助的手,一点点一点点、无力地孤单地抱住自己,她掐住自己的胳膊,也掐住我的心。…… 整晚的电影,弥漫着绝望和蓝色的忧伤,让人喘不过气。

  你说他们为什么呢?仅仅是“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吗?她去到新加坡他的房间,手再次缓缓抚过他的床席,在他的床上体味他的痕迹,拨响他的电话却又一言不发,她和他只是近在咫尺,她最终把手伸向那双绣花鞋,给他留下一支带口红的烟蒂。几年后,他重返旧地,他在门外犹豫了片刻便离开了,那时的她就在隔壁准备带儿子出去。影片的压抑和克制给人的心造成了窒息,近在咫尺,他们还是擦肩而过。令人心碎的还有这样一种错过。

  “男女之间的互动,在各种可能性之间,他们依然只能选择一种,而这一种可能也依然逃不出自己的窠臼。当真是如此,每个人逃不出自己的属性,逃不出身在别处的围困,正因为这样,事隔多年后的怀旧才有了理由,才有了物是人非花样年华的感受。”

  最后,那男人把他这一生最大的秘密,对着吴哥窟悄悄地讲了出来,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想他是哭了的。他出来的时候,阳光撒在他的肩上,他步履轻快,“那个时代过去了。”但是,“如果能冲破那面布满灰尘的玻璃,他愿意回到过去。”可是能吗?就算把那灰尘抹干净了,已是30年过去。 和女友从影院出来,异口同声地说:“太难过了,我明天再来看一次。”一凡说我俩“有病。”

  是啊,谁没病呢?小孩子没有。“回忆是一种病,而感伤则是终身治不愈的一种残疾。”

  “那个时代过去了。”过去的只是那个时代,而在那个时代发生过的故事,现在仍在上演。

原文由【 稻草人 】 于 2000年12月16日 11:34 发表于本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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