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阡度陌 互为主客

 
 

  ● 2001年3月 第三期 目录        


 

 

蔓延 宝宝


看着你渐憔悴,看着梦轻轻的远飞,所有坚持竟然留不住这一些快乐。
辜负你的选择,让未来变得难预测,转身以后我才发现不曾如此被深爱过。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思念静静蔓延,
任再狂的风雪也不能熄灭曾经如火的缠绵。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悔恨静静蔓延,
那回忆如风雪可不能够冷却对你如火的爱恋。

唱:许美静 詞/曲:陳佳明 《蔓延》


  突然就停电了,北方的冬天,夜来的早,屋里点了蜡烛,光影摇曳比灯光明亮的平时,有一种温和柔软的气息。今天开班会,宿舍里只有我,独自听着许美静的歌,心沉沉,有什么在蔓延。现在六点,我拿起了电话。

  “喂~”
  “恩”
  “我要走了”
  “吃饭了么?”
  “没有。我卖了好多好吃的,准备车上吃。明天早上六点就到家了。”
  “要走十二个小时,还好是夜车,可以睡觉。”
  “没事的我拿了小说在车上看,明天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几点起?”
  “八点”
  “好吧,我八点,不,七点半给你打电话,让你早起会儿。明天我要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对呀,让你你做好准备。好了,我准备走了,拜拜。 
  “好,再见。”

  拿着沉重的包一个人走过寂静的走廊,下楼,出了宿舍。外面白雪覆盖大地,看惯了橘黄的烛光,再看雪总蒙着一层淡淡的幽蓝,长长出了一口气,严寒把它变成白色,一闪而逝。学校象一个大大的玻璃鱼缸,使劲的挤也逃不出它的禁锢,现在可以离开几天,轻松的感觉,真好。

  火车开了,看着窗外厚厚的白雪,突然想雪下一寸已经足够,足够覆盖一切,再下就是多余。象是回应我的想法,天上飘起了雪花。书看不进去,东西不想吃,杂乱的思绪在头脑里吵架,人们的影象和声音象是背景,映衬在回忆下面。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一夜过去,到家了。

  “喂,你还没起呀,我不是告诉你七点半给你打电话么?”
  “我正在起,刚到家?路上还顺利么?”
  “懒虫!我只睡了四个小时。我爸爸在旁边,马上我就要出去,下午再给你打电话,再见”
  “再见”

  家,在心里想了千万次的回家,没想到如此平淡,平淡的象我疲惫的影子,还有陌生,或许陌生的只是我自己。在家待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出了门,去寻找往日熟悉的味道。我找不到,找不到最喜欢的那路公共汽车,它第一天开通我就乘坐了,有三年的时间天天坐,可现在我找不到它了。

  坐在上层靠后熟悉的座位上陌生的感觉依然不肯离去,我最最喜欢的不见了。窗外是曾经熟悉的街道,这条线路我记得每一个站名,从这一站到下一站要走多少时间,那一站那位同学上来或下去,哪个站上有报纸卖,哪个站上有麻辣串,它们几乎没有改变和我两个月前离开时一样,只是没有了熟悉的同学,没有了安心等待回家的感觉。

  许美静在耳边不变的唱着,唱着,喀哒一声磁带到头了,世界安静了,心一下空落落的,什么东西没了。没来由的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也是这路车,外面下着雪,阴沉的天空里什么在飞逝,我不住的叹气,没有任何原因,无法抑制的叹气,只叹的心里凉森森的。那天是去奶奶家,进了门,看到伯伯阴沉着脸,婶婶在哭,原来奶奶刚刚去世,就在我在车上叹气的时候。

  中午他打来了电话……

  妈妈在前面走,我提着篮子在后面跟着,晚上可以吃顿好的喽。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走近从人们的头上看过去,原来是在卖甲鱼。一个案板上扑一条发黄的毛巾,上面沾着血迹。一只甲鱼被放在上面已经没有了头,还在挣扎,正在被人把盖子掀掉,然后被支解,在买者的要求下分门别类的装进不同的袋子。甲鱼有力的挣扎,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少。卖甲鱼的是个瘦小的中年女人,动作非常熟练,以至我觉得被分解的每一部分都还是活的。妈妈叫我了,我不动,她过来拉我的胳膊,我只好跟她走。边上有三个大鱼缸里面都是甲鱼,有几只踩着同伴贴着玻璃使劲往上爬,我敲了玻璃一下,它们一愣接着爬。

  我们回来再次经过卖甲鱼的地方时,人们已经散了,卖甲鱼的正在和别人说笑,发黄的毛巾扔在案板上。

  “你爸爸晚上不回来吃饭。”
  “为什么啊?”
  “单位忙,加班。”
  “哦,那我等他吧,这么多好吃的,等他一起吃吧。”
  “他晚上不回来了。”
  “哦……”

  晚饭吃的很多,吃完了妈妈给我洗衣服,缠着她撒了会儿娇,就跑进屋里打电话。

  “喂”
  “恩,是我”
  “呵呵,我知道是你!干什么呢?”
  “看电视啊。”
  “哈哈,你看电视?真的呀,真好笑!”
  “我看电视稀罕呀,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我以为你从来不看电视呢。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么?”
  “记得,要问我尖锐问题。”
  “是呀,我现在就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还是好朋友的喜欢,还是什么喜欢?”
  “什么喜欢?呵呵,说实话……”
  “是,一定要说实话。”
  “现在还是好朋友的喜欢。”
  “真好,谢谢你对我这么说。我,怎么说呢?我现在觉得轻松了许多。中午他给我打电话了,给我说了很多。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你们我都不想失去。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你,也想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很多事情很难讲明白的,必须自己解决。”
  “是呀。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在网上的感觉特别好,那种感觉很吸引人……”
  “打电话我的感觉不好呀?”
  “也不是,不如网上的感觉,网上的感觉非常好,所以平时我特别想你。打电话总觉得你特冷淡,象是在应付我。”
  “呵呵,我告诉过你,我打电话就是这样,很多人都说我。我绝对不想冷淡,只是语气改不了。”
  “可我还是喜欢你,呵呵。你家是不是有个座钟?”
  “不是座钟,是挂钟。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它打点了。我曾经特想要一个座钟,是我奶奶的,可以哒哒哒哒的走,可以打点。我奶奶死了,去收拾东西时我就想要那个座钟。可我妈妈不让,说没有要钟的,不吉利。最终我没有得到那个座钟,可我真的很喜欢它。”
  “我收到你的信了,照片也看见了,哪个是你啊?”
  “呵呵,你猜猜啊,我看你能不能猜中。”
  “这怎么猜,给点提示吧。”
  “不给,没事,你就猜吧,猜错了也没什么。”
  “后面那个,皮肤白一些的。”
  “错了。”
  “是前面的?前面这个也不错,我妈喜欢这个。”
  “啊,你把照片让你妈看了?”
  “信是她拿上来的,她说要看看,我就让她看了,反正也没什么。”
  “呵呵,也是,你妈妈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说这个浓眉大眼的长的很好看。”
  “那她怎么说后面那个呢?”
  “说那个也不错,还说我和哪个好都没问题,哈哈。”
  “呵呵,你妈妈挺有意思的。你最喜欢哪个呢?”
  “嗯,这个……”
  “哼,我不理你了,你不喜欢我!”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后面这个感觉更象你,前面的其实比后面的更漂亮啊,可是我感觉有些……不象你。”
  “真的,你觉得前面的象我?”
  “是啊。”
  “为什么?”
  “不知道,感觉。”
  “呵呵,不逗你了,后面是我!”
  “啊,真的啊?太好了!”
  “好什么好,哼你也在乎长相啊,如果我长的很难看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和长相是不是难看无关吧,只是一种亲近的感觉,前面的感觉很陌生,后面就亲近很多。”
  “真的?(哦,好了。马上就好)我妈妈让我别老打电话了,好吧,不说了,再见”
  “好,再见。”

  放了电话,我帮妈妈晾衣服,水顺着衣服的下摆滴答着。屋里录音机里许美静唱着《蔓延》。

  女人是水,蔓延是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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