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屋文化月刊

深圳小强 草民

  深圳实在是个很无趣的地方,也许是太接近香港的原因吧,那边拍了个肥皂剧,把些白林笑话、男欢女爱再加上卑劣嘴脸揉成无伤大雅的速食杯面,这边就全民齐开怀,连蟑螂都改称为“小强”,不知道淑女们现在见到小强是尖叫依然还是连眼神都有了温柔的神情,或者会心的笑意。

  但是深圳的小强实在太多,象来此淘金的年轻人那样多,不但多而且泛滥,不但泛滥而且顽强,不但顽强而且倔强,还很快乐。

  我上班的地方在福田区彩田南路上,这名字总让我心里暖洋洋的,有种长袖善舞,彩娥轻倚生活美好的味道。我们上班的写字楼叫中银大厦,很气派的朱碧高楼,巍巍然倜傥本色,更妙的是还一拖三,侧立了三栋称作中银花园的妙曼峨楼,娉婷作小鸟依人。这让我们觉得浪漫,空气里飞了鸽子,扑扑啦啦,风吹过来,有爱情的味道。

  我的单位叫证券时报社,用相学的观点,这叫品格富贵,又曰濯轻涟而不妖,在一派纸醉金迷的浮华世事中,因靠近而疏远,因接受而分离,有种文人气的清高而显落拓不群,尽管她的员工中有不少我这样的不肖之徒,成天意淫金元,惶惶不可终日。

  我在的部门叫新闻部,我做的又是上市公司新闻,这让我的口气也狐假虎威起来,动辄不屑或者不齿地撇撇嘴:才这么几千万的破事!然后市侩地感到小人的快乐。

  那天我在楼梯口抽烟,掂量着用哪家公司作头条,那是下班时分,白班的同事热闹地寒暄着等电梯,楼道里充满了轻松的感觉,不时传来打卡机吸面条般呼噜呼噜的吃卡声,然后是啪的一声脆项,让我快乐。因为我刚吃饱饭,可以放肆地想象打卡机是一个莽汉,呼呼噜噜地吃着面条,突然啪的一声发生了什么,然后目瞪口呆地噎在那里,这表情一定有趣。这种快乐让我把自己混同于就要回家或者去什么地方吃饭娱乐的人们,忘了还要上夜班。

  然后一只小小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懒洋洋地在墙上溜达,比我更快乐,有种生死不惧,但娉婷信步,轻吟浅唱夫复何求的味道。这种朴素得近乎禅宗的生活态度让我顿失凶心,灰眉瘴目地退踞一旁,清楚地知道它的快乐。

  那天我在心里使劲地痛吗了一位先人,他居然蠢到去问别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说SB不SB!


  2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