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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 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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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文最近贴出的两篇小说,《惊变》和《又见清明》,风格大不相同,前者叙述一个事件,手法专业,态度冷静,脉络清晰,从内容到表达,全在作者掌握之中,没有大的毛病,也没有大的惊喜;后者也是以事件入手,但讲着讲着,“那些故事转眼间就成了回忆”,写成抒情散文了。后来索文特意解释:“这只是一篇小说,千万不要以为那个‘我’就是我,切记。”这让我们感觉象受了骗似的,大大降低了作品的感染力。 读这两篇小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以为《又见清明》是去年清明时写的,因为煽情的痕迹浓,索文当时不好意思贴出来,过去了又后悔,舍不得扔掉,趁着今年过节,热一热又端出来了。之所以产生这种印象,就是因为前面有了那篇。写《惊变》,应该刚刚感觉到爽(作品得失倒在其次),怎么那么快就放弃技巧训练,重归感情生活了? 从我最早读到的索文作品《枫城——百年老汤前传之池毕氏》来看,他有讲好故事的才华。不过索文认为,好的小说里,除了故事要素之外,还应该有更多的东西。《涉世之初》、《一夜》、《春风不问路》、《爱的完结篇》这些小说多是以第一人称或者类似的视角,不经意地反映出作者投入的心态,他不仅希望通过小说再现生活,更渴望解释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和对《枫城》的轻松态度相比,《涉世之初》等作品里显然蕴涵了索文更丰富更真诚的感情。同时也能看出,索文对这些作品也不十分满意。如果索文有勇气反省,就该承认他书写的故事并没有太多独特之处。我们见惯了这类轻易诉诸情绪化的虚实参半的现代都市传说,需要某些特别的理由——往往是夸张和故作惊人的姿态——才能和网络上流行的风花雪月区别开来。 这是作者不得不面临的问题。与其说难在表达的方法,倒不如说就在内容本身:以索文目前就题材所能挖掘的深度来看,很难走出其他人作品(远的如邢育森《活得象个人样》,近的如瞎子)的影子。这不仅是索文,也是很多作者的困难。他们有相似的社会经历教育背景生活环境,关注的问题和思考的方式如出一辙,尽管个性千差万别,经过相互间的影响却容易趋同。表现在作品里,可以看到虽然他们讲了很多故事,但仔细考察,就会发现类型不外几种。尤其在情感方面,以感动自己为主。 《惊变》是索文努力突破的结果。闪电说,“不要太过现实,那表现的不过是表层的东西.记录只是文字的最简单的功能.”其实,只要认真读过这篇小说,就不会这么轻率地下结论。 《惊变》不是以人物或主题为视点的小说,故事的主角是偶然性本身。作者对待“惊变”事件的态度,就象对待一个孩子,找寻TA出生的背景,家庭环境,TA如何逐渐形成,静静地爆发……大部分篇幅被用来介绍背景知识,人物既有相互关系的(尹丽和秦小豪),也有不相关的(张思艾),他们以绝对偶然的方式被事件(只能是它)拉在一起,过后又沿着各自的轨道分开。我们注意到:这起戏剧性的偶然事件没有改变主要人物的生活轨迹(虽然秦小豪演了一出精彩的英雄救美,却一无所获,结尾甚至闭口不谈尹丽和秦小豪的关系),但却改变了一个次要人物的前途(刚毕业不就的马志成被医院开除)。这甚至比事件本身还富有戏剧性,以一种纯粹偶然的方式影响着人的命运。小说从独特的角度解释了偶然和必然的关系:其一,马志成碰上的倒霉事实际上完全是他自找的,必然如此;其二,张思艾的死是偶然因素造成的,所以她其实没死,但马衡的死却因此成了必然,他是妻子虚荣心的牺牲品;其三,表面上看来,尹丽和秦小豪是“惊变”事件的当事人,其实他们和这起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事件既不因他们而起,最终对他们的影响也必然微乎其微。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发现了事件里的偶然因素是个虚像,其实人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必然命运里。然而并非仅仅如此,还有其四:事件里唯一的死者马衡,如果不是他妻子张思艾,而是身为退休局长的他本人在享受医疗优待,又会怎样?设想一旦急性脑溢血的他在医院出现紧急情况(这是极有可能的),抢救他的也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马虎的马医生,也就是说,他也极有可能因为后者的大意而丧命。这样,他的死就有了双重性:现实中的死和假设中的死。前者我们已经指出必然,后者却是依赖于运气的偶然。可怜的老头。 我相信索文在写作《惊变》时的确会感觉到痛快,在处理每一个人的命运时,他自然不必像我们上述分析的那样,精心策划人物的前途生死。他只要把他们扔进这个依规则运行的事件里,这些人就会被牵扯着前行。作者跟随他们,透过一个简单偶然的事件,看到他们一生的缩影。比兄妹对饮泪眼朦胧有趣得多。
瞎子 - 关于索文的文字: 看索文的文字是从《春风不问路》开始的。还是他硬逼着我看的。 话说回来,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索文求新求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别丢弃了自己的长处和风格——在我看来,索文是我见过的少数几个远离网络文学品性却极接近传统文学品性的作者。
偶和瞎子感觉差不多。 不过,《春风不问路》等,是索文自然而然写出来的东西,容易被人接受特别是写作者。 《又见清明》是抒情下的作品,也就是麻醉自己。我觉得也不错,因为在这篇中,索文的抒情已经可以打动一部分人,而不是像前面有几篇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惊变》,明显看出索文是处在一种想创作的欲望上写出来的,所以,它的生涩可能会让人感到有排斥感,而且情节好像也没什么起伏,可是,我认为这篇对索文的意义也是最大了,因为写作的方向已经变了,而这种变化势必引导索文以寻找更好的表达方式的欲望来代替自己原因只是想表达的欲望。这将会使索文的作品进一步完整和成熟,可是,也有可能会远离自己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本不想写这篇文章,因为对象是索文。对于一个正在行进中的人,我向来没有品头论足的兴趣。我总以为,只要他还有着继续变化的可能,看客们就不应该对其施加自己的影响。在评者而言,有些话是很容易说出口的,看似也很有一番道理,但是在写者那里就不见得一定是什么好事了。我也写过东西,知道这个滋味。 因此在写这篇东西之前,很是犹豫了一阵。而且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人,对于索文的文字更没什么独到的见解,最多只是跟在黑羽瞎子后面附和几句,诸如“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之类。 正如索文自己所说,他的创作动机是比较单纯的。写作动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决定着作品的质量和方向,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人在如此简单实在的文字上还能够说出一大堆“流派”“风格”“技巧”来,那人多半是有毛病的。我不会说你的方向如何正确,你的姿态对了还是错了,你的技术有什么特点,你的风格将会有几种变化。说这些混话的人多半是不负责任的痞子,或是自以为是的狂人。 可完全不说吧,好象对不住老朋友。前天在OICQ上索文一见面就跟我说:“今天22号了”。我说实在写不出来呀哥们,过了半晌,那边抛过来两个字,“算了。”这么可怜巴巴的,我靠,再不写我还是人吗? 那么我就勉强总结一下个人的想法,作为作者,索文大可以不必理睬我的这些想法,这决不是客套话,理由在上边。我的感觉是,索文的文字匮乏的是思考,这是因为他的东西字里行间总是流露出煽情的企图。当然他的手法没有一般网络上的作者那么直接露骨,瞎子说他的文字比较平实有别于一般,我想他说的也许只是文字风格而已,也就是一些技术上的东西。这点索文是很受传统文学影响的,少了许多轻浮的毛病。但是这不能从根本上掩饰其作品的单薄和肤浅。 放任自流不等于自然,艰深生涩不等于深刻。思考的意义也许在于它会使你的文字贴近一个更巨大的存在(相对你的现状),就象人类向往宇宙一样,这个文学上的宇宙能使你的文字似拙实巧,内涵无穷。 再说一点与题无关的话,如今国内作品里写实与煽情的泛滥让我倒尽了胃口,即便是形式上的荒诞也无不背着黑色的外套,其箭头直指仍是现实的表层。实质意义上,“写实”已经成为国内文字的一种恶俗。我以为对所谓“生存现状”过多的描绘和影射并非睿智行为。它也许只能做为一个基础,而不是一个基调。谁要是喜欢把地基当做建筑主体,那他也许只能成为一辈子活在地底的蠕虫。 我们创建文明的方向毕竟是朝着理想天国的,好久没有看到过有浪漫精神的文字了。
索文认为,创作在主题的选择上并没有高下。也就是说,好的作品并不需要深刻或者新奇的主题来引人注意。平凡的主题,好比爱情,同样可以成就一篇好的作品。 是的,他做到了。试看《大白话之桃花》中的片段: “她很文静。有时候一整天我们也说不上一句话。可她很漂亮,我常常在文具盒的镜子里看她的样子...... 用笑谈的话说,“这个故事有经典情爱中最感人的细节,因而是浪漫的,呈蔷薇色”。在这个时候,场景的真实感带动真挚的情感,如月下潮汐般暗暗涌动,甚至可以隐约听到它们的脉搏。 通俗点说,就是煽情。单从这点上说,每一位写手或许都避免不了。但无论如何,巧妙地隐藏是关键。从这个角度看索文近期的作品,就有些不足。比如《又见清明》。 (说到这里,我想起索文这篇好象是得了什么网的评比第一的。况且我又不是什么资深的文学评论家,好比老光。俺至多只是做了一期面对面的嘉宾而已。可谁不知道俺是背地里摸黑往老光家里扛了两袋子大米去的。哦,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让这篇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落幕吧。如不然,下场可参考西西与索文的访谈。可话又说回来了,不是那啥......不知者无畏么?) 在这篇作品里,前半部人物的塑造是成功的。索文在这上头的确有一手。好比《春风不问路》这样的小说,索文显得得心应手,里面的人物,按黑羽的话说,都很丰满。
很奇怪的感觉,你们怎么都说索文的《春风不问路》好?我倒觉得那篇很一般,记着索文刚在网易贴出那篇的时候正赶上我的一羽堂,好像我只给了6分或者6.5分,因为类似的作品已经看了很多,说句实话那样的作品网络上并不少见,虽然不一定有那么长,但写的更好的一定有。当然发表出书的也有,比如水晶珠链。《春风不问路》明显只是一种记录,人物或许饱满但基础是照搬现实,节奏和结构的控制却很不好。索文真正给我留下印象的是《谈谈情,跳跳舞》,情绪、节奏都很好,控制的非常有力。至于后面被多数人非议的《又见清明》,我认为也是不错的,写的很纯,虽然有一些虚构的痕迹,但并不妨碍它成为一部好看的作品。最少这是创作出来的,这一点就比《春风不问路》好很多! 我所说的记录,指的是将自己经历的人和事,经过整理筛选重组,再以反应现实的目的表现出来。 我上面所说的《春风不问路》应该全部换成《涉世之初》。至于《春风不问路》我认为写的也一般,最少不比《又见清明》好,文字间有些怯生生的味道,明显是一篇带有尝试意味的作品,不知道这样修正了错误后你会不会明白一些。
索文认为,创作在题材的选择上并没有高下。也就是说,好的作品并不需要深刻或者新奇的素材来引人注意。平凡的主题,好比爱情,同样可以成就一篇好的作品。 题材和主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故事的外观环境,主题是你要表达的内容。题材是没有高下的,因为从古至今就只有那些(例如工业,政治,农业,战争等),但主题则不同,因为每个时代的进步都会随之产生一些新的观念加入,所以必须用这个时代的思路来描写这个时代的主题,这样才有其价值。所以这不是需不需要什么“深刻或者新奇的素材”的问题。
老光说的对,蚊子有讲好故事的天分。这对写小说是很重要的。我觉得蚊子笔下的情节很清新的在文字里贯通与流动,这是很难得的。
FION: 《再见清明》得到了很多嘉许,我也感动了一阵。不过一会就发现很多漏洞,这个我和索文也提过。现在又见到他的反思,我想他已经反思了很多次了,哈哈。作为一个写者来说,这比创作一个新文章更让人沮丧。不停的发掘自己的写作动机,为了自己的那一时感触不停的想过来想过去,还要解释给所有人明白自己为什么写,最可怜是最后不知道需要不需要澄清自己母亲尚健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别为了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何况一点必要都没有。看文章的人,除了带着眼睛会认字外,还需要用心去感受。如果说感触不了,那就当复习中文字也罢。索文是个静静的人,何必要轰轰烈烈的来一场这样的SHOW。披红挂绿的,到头来还不讨好。
第一、《又见清明》中妹妹的角色之所以显得不真实,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描写的不够,人本身就是矛盾的也是复杂的,几乎任何不和情理的事情,只要人可以做出,后面都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做出再荒唐事情的人也是真实的,因此只有描写的不真实而没有人物本身的不真实。 第二、母亲的角色本来就是配角,详细写下去回事什么局面,能够避免不是另一个妹妹么?角色的好坏不在于他是主角还是配角,而是在一部小说整个人物体系中位置合理,该表现的表现出来就可以了。一个很小的角色可能也会给阅读者很大的震动,但这并不能成为花费更多篇幅仔细描写他的理由。 第三、面对面绝对不是做秀,更不是什么炫耀,即使出现了谁逼谁想中心思想的事情,也仅是方式方法的问题,并不是面对面的本意。这次有协调不利的原因,下次要注意避免。 第四、完全可以避免让游戏玩你,你如果对将要参与的游戏的规则不满,可以修改,如果无法修改也可以拒绝参与,为什么一定要游戏玩你? 快快长大 不知所云: 《又见清明》曾颇受好评,那实在是很适合刊载的那种文章,后来对于探讨其中的漏洞我没太参与,甚至看也没细看(有人要说我之所以学不好了),毕竟不是文学青年一类的,比上一篇有进步已经不易了(有可能只是对我来说),至于有没有进步嘛,我个人感觉是有的。但索文本人似乎更喜欢他的《惊变》。先不论情节,就文章结构看来,索文做的还是很成功的,就像老光所说"他们以绝对偶然的方式被事件(只能是它)拉在一起,过后又沿着各自的轨道分开",但老光后面的一番评论让我不由得觉得老光毕竟曾编过语文参教--这简真是课后对于文章用词用句表情达意的最佳答案--那些甚至是作者本身在写作时远远没有想到过的。这也有可能正是我写不好小说的原因,我实在是无法把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想象的如此复杂!
索文从哪方面看都是个有前途的小孩,加油吧,网易的位置还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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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屋文化月刊※ 第六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