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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重要
摩丝
这个下午，焦小傲手提塑料袋走出来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时值下午一时半，阳光剧烈刺眼，但是热度还可以忍受。小傲撑一把花边伞，伞是新买的，样式又是今年新出的，薄的伞面和轻的塑料骨架子，在淡蓝色的阴影下她还颇有得意洋洋。就在刚才，顺电家居广场送来了她购买的一套桌椅--一桌二椅。买的时候，导购员问她，想不想加多一只椅？她马上反问，可不可以只要一只椅？那人就说，这情侣桌椅是一套卖的，加多就行，少就不行。小傲一笑，完全没有道理嘛，既然可以加为什么不可以减，反正有第三者插足也会有人失恋啊。不过她只是在心里想，并没有说出口。
小傲往前走，看到前方几个警察学员模样的人在路边等车。这时开过来一辆中巴，他们一哄而上，紧跟着后面商店阴凉处又窜出五六个打扮相同的人来，十几个人往车上挤，笑闹着。有一个已经等不及了，就攀住车头的窗子，一用力一腾身，就钻了进去，稳当当地坐到第一个位上。
小傲不觉笑了。那人身手真敏捷，有一个半天挤不上去，转过身来，看到她笑，也笑了。小傲想起昨天傍晚，这条路开过两辆军车，上面坐着几十个兵，一直唱着歌，从风里飘散开去，是一种训练有素的模糊调子。小傲又想起当年入学军训时，二排的女排长在礼堂里喊"三连的，来一个！"，喊得嗓子都嘶了。
走进办公室，屋子里正热闹着，一看即知领导不在。有个老师傅去年当选了公司的先进，公司组织了一趟华山游，刚刚回来，正在给大家讲此次旅游的经历。老师傅说，"出去一趟，发现自己真是老古董了。那个女导游，年纪轻轻的，真是！啧啧啧。"旁边就有同事说，"是不是讲了很多黄色笑话？现在导游都好这个。"老师傅就"嘿嘿嘿"笑三声，"这样，我来给大家说一谜语吧：两个裸体女人相互拥抱，打一广告用词。"大家面带新奇兴奋的笑容面面相觑，猜了好一会儿都猜不出，叫闹着老师傅揭谜底。老师傅拿起刻有"大庆式企业纪念1979"字样的打了铝补丁的水缸喝了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维维豆奶，欢乐开怀。"满室的人怔了一下，哄堂大笑。小傲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却微微有些发烧。
看到小傲进来，一个同事就问，"小焦你昨天晚上听到动静没有？"小傲一愣，"什么动静？"另一同事说，"你看，你住那么近也没有听到么？昨天晚上你对面那幢高层有女的从二十七楼跳下来，据说脑浆迸裂，血溅了一地都是。"小傲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整晚都在家呀，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开头那同事说，"警车开来好多辆呢，你没有听到声音�"小傲皱皱眉，"见鬼了，一点也没有听到。不过我音乐声开得很大。"那同事想了想说，"警车的声音有点象火警的那种，很刺耳的啊。"小傲使劲想了想，"象火警？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好象是有这么一件事，我还在想该不是楼里着火了吧，不过也没有出去看过。那女人干嘛跳楼？"大家互相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后来有人咕哝了一句，"该不是也圆满了吧。"这个话题就撇开了去。
下了班后，小傲在公寓楼下的超市买了冷菜和半个西瓜，一手一袋走进公寓。双层电梯正在从二十四楼往上升，看来还得等一会儿才能下来。小傲噘噘嘴，不知为什么，每次走进来，如果看到电梯在往上升心里就不开心，巴不得次次来电梯都在等自己。单层电梯这时到了一楼，一伙人挤进去，电梯门刚刚合上，冲进来一位女郎，双手急急地就去按钮，可惜回天无术，电梯已经上去了。那女郎面露愠色，嘴里嘟囔着，一脸丧气。小傲心里突然舒服多了，看来不只她自己有这毛病哪。小傲打量那女郎，高个子，长头发束成马尾，穿超短裙，露出修长的双腿。这时双层电梯下来了，小傲走进去，那美丽女郎仍然怨天尤人地站着。
同电梯还有一男一女，正在用白话对话，不过听口音两人又不似本地人，白话既不标准也不流利。那男人略挥舞着手，小傲就斜眼看他。女人说，"怎么样？"男人弹着尾指的长指甲，"娶她有娶她的好处，她家里有车有房，还有几家店子。"边说边向女人斜飞了个媚眼。电梯停了，小傲逃也似的赶紧走了出去。
走到家门口，小傲把右手袋交至左手，右手就伸到大包里摸索钥匙。她的包相对于她的体形来说可算是够大的，差不多遮去了大半个上身，黑色的软皮里甚至可以塞下厚厚的16开书N本，其它小零杂碎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那大包还曾经引起别人的无限好奇。两个女同事在路边等幼儿园车接孩子时看到小傲挎着包经过，其中一个就忍不住问，"我的天，那大的包里会装有什么东西啊！"另一个女同事一面盯着她走过去，一边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当时在场的另一同事第二天告诉小傲的，语气自然也有几分好奇，小傲微微一笑，露出两颗门牙，然后突然野野地说，"关她们屁事！"那同事就讪讪地走了。
小傲摸来摸去摸不到钥匙，有点急了。西瓜有点重，再加上菜，左手已经吃不住力，被细细的塑料袋勒红了。她不得不把袋子放到地上，腾出左手，打开包来。这时隔壁一阵门响，小傲不禁抬起头来看过去。
从隔壁屋出来一个男人，身高容貌衣着都再普通不过，放在人群中毫无特色，是擦不擦身而过都会根本不留痕迹的那种。男人拎了一袋垃圾出来，锁好门，然后朝小傲这方向走来，跟着路过小傲，走到走廊尽头拐弯进了电梯间。小傲在他迎面过来时就连忙低头，一下子在包里找到了钥匙，钥匙拿到手里，男人已经越过她了。她又扭头看他背影，他的背影也是那么地不起眼，简直没有一丝特别之处。及至他拐了弯，她清楚地听到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嗵"的一声，她仍然不死心地盯着那边几秒钟，终于掩不住内心的失望，重重叹了一口气，转动钥匙打开防盗门。
这就是住隔壁的男人！她搬到这座公寓六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小傲把菜和西瓜放在厨房，甩掉鞋子光脚进屋，失望之情溢于眼底。
刚刚搬来不久之后的情人节之夜，小傲正在上网，突然外面象炸了锅一样闹哄哄的，她听了听动静，大致明白是一个醉酒的男人被驾回家。醉酒男人象个疯子一样大哭大叫，一会儿又呕吐得声声入耳，隔壁厕所的水箱抽水声络绎不绝。那男人还拼命地捶墙，不晓得是用头还是用手，反正捶得惊世骇俗。墙这边的小傲从没见过这阵势，在自己屋里吓得要死，生怕那薄薄的墙被他捶出个洞来，那时她难道要一脸尴尬地向对方说"HELLO"？她猜想醉酒男人是失了恋，情人节么！醉酒男人借着酒劲毫无节制，还在屋里拼命跳（跺脚？），中间还不时夹杂着"乒乒乓乓"的声音，精力十分旺盛的样子，不象有些人醉了之后就睡成一头死猪。小傲忍耐了半个小时后就忍不住了，明天还要上班，她要睡觉。她在这边咬牙切齿，只恨这墙隔音效果太差，可是也只好在心里暗叫倒霉，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敲邻居的门，怎么样去和一个醉酒的伤心男人讲道理？她只好扭开音乐，勉强躺到床上。
两个多小时之后，醉酒男人还在大声嚎哭，还在大声呕吐，从墙这头捶到墙那头。小傲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关了音乐，在自家墙这边也狠狠地捶了几下，可惜那边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热闹劲儿依旧，她只好自己和自己赌气，在床上翻来覆去。末了，她在半朦半胧的烦燥中似乎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女声："你还有完没完了！"紧跟着又是一阵呕吐声和抽水声。小傲头一歪，终于睡着了。
此后隔三差五地，隔壁总要这么闹一阵子。几次之后，小傲终于明白原来隔壁住了一男一女。早上小傲还躺在床上的时候有时能听到这两人锁门的声音，她一直没有见过他俩。
"象看电影一样，不，确切地说，是听电影。"小傲这么向朋友描述隔壁这一对儿。他们的吵架对白十分戏剧化，两个人说话的嗓门之大仿佛是怕观众们听不到似的。尤其男人那劲头之大，比前些年老演琼瑶剧的马景涛那疯狂的表现还有过之无不及，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普通话都极其标准。
比如，那男人字正腔圆地大声说，"我有嫌弃过你吗？我有对你不好吗？我有说过什么过份的话吗？"那女人则温柔地大声说，"我不稀罕。"那男人又说，"大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么辛苦才在一起，你就不能为我再多忍耐一下吗？"那女人还是说，"我不稀罕。"任那男人问一千句一万句琼瑶式问句，那女人也就这一句回话，简直绝了。再比如，有次两个不清不楚地吵了半夜后，小傲正疲倦至极准备睡去，忽然隔壁叮叮咚咚一阵微弱的吉它声后，那男人唱起歌来。小傲侧头看钟，深夜二点半，要不是夜深，本来也是听不见这琴声和歌声的。那男人微弱的歌声有一阵没一阵地飘来，似乎都是校园歌曲，"睡在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什么的。
小傲对那男人气急败坏里就生出几许怜悯之心来。有的人生来要成为感情的动物，这种人却往往又成为感情的牺牲品，可这又能怪谁呢？因此小傲数次夜晚想下楼找保安来制止隔壁的闹剧，又数次打消了这念头。
小傲打开窗子透气，站在窗前抽了一根烟。这男人普通如此。她又自嘲地冷笑，谁又规定只有美人英雄才能做情痴了。她放出爱尔兰画眉的音乐来上了一会儿网，到平时常去的地方浏览了一圈。手机响了，她盯了一会儿那陌生的来电显示，犹豫两下接了电话。是平时很要好的一个大学同学打来的，他告诉她他换了新手机号码，原来的已经销号了。她奇怪地问他原因，他说一言难尽然后叫她出来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她答应了。
焦小傲沐浴更衣后就直奔吃饭地点。那是一家生意兴隆得不得了的馆子，这从门口摆了两溜做工漂亮的软椅子给等位的人坐就看得出来。这会儿才六点多一点，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厅里走来走去的找位子。小傲又和同学互通电话，这才找到他们的位子，人都来齐了，菜也陆续上桌。
小傲同学说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老说关机，小傲就发出感概，"最近我可真是倒霉！"原来她手机坏了，充满了电的电池装进手机显示电量低，一会儿就自动给关机了。她昨天找个空拿去修，维修部说她手机已经过了保修期，开口就是280块的基价，还不包括更换零件的费用，那些要另计的。及至她留了手机下来，自己坐车到振华路上逛商店，才刚刚踏进第一家商店，那边又打传呼来告诉她手机已经修好了。她又奔过去取手机，看维修单上写着更换什么什么的，她疑心只是电路接触不良不然哪有这么快就修好了，问到底是哪里坏了，那边咿咿哦哦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只好交了280块走人。结果没有想到坐车回家时又险遭不幸。
那中巴在离站台不远处停住了，人群一窝蜂挤上去，小傲站位较好，就在门边，正等着司机开门，谁料那司机看前面的车走了，就一发力又往前开。她站在那里就懒得追车了，谁料她身边的人都跟着车跑起来，她左边的男人贴着车使劲往前冲，把她推了个跄踉。小傲向旁边扭着身体歪了五六步这才缓过气来稳住了身体不致于摔倒在地，挎的大包就落在了地上。小傲抬起头正想骂两句，那群人已经全部挤上车了，她只好捡起包，拍拍包上的尘土，灰溜溜地上了车。
小傲同学说，"你这不算啥，我这才恐怖。"小傲忙说，"可不是，你怎么手机号也销了？被黑社会追杀�"桌上其他人就笑起来。"桃花运呀。"有人说。小傲同学直叹气，"桃花劫还差不多！"原来他家乡一个远房女亲戚到这边来找工作，他念及亲戚关系就帮了她几次忙，谁知此女不安心工作竟一心盯上他了，还在家乡散布两人如何如何的消息。他母亲急得连夜打电话来骂他，他也慌了手脚，从此东走西避。那女亲戚还自己摸上他以前的工作单位见人就自称是他未婚妻打听他的下落，又在他家楼下日夜守候。直把他吓得有家也不敢回，在外面寄宿，现在更是连手机号码也换了。"唉，她在家乡被人抛弃后，脑袋就有些不正常了，和她讲道理根本讲不通�"末了，小傲同学重重地又叹气，小傲就哈哈地笑起来。
吃罢饭，大家各自散伙。小傲走近家门，忽然听到屋里好象有什么动静，心里吓了一跳，急急开了门进去。她一下子就傻了眼，厨房里水哗哗地响着，脚下也全是水。她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关了水阀，然后开了灯审视灾情。原来她冲了凉后忘了关水阀，那软管大概老化了，竟然被水压冲开了，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厨房的台子上地上全是水，厨房对面是厕所，也全是水，好在屋里的地势要稍高些。小傲气急败坏地揭开地板胶，发现下面也是水。她在心里惨叫一声，半个房间差不多都进水了，还好她只出去了两个多小时！小傲拿了拖把把水吸干净，又将浸了水的地板胶翻开，开大了窗户吹风，自己已经累得就倒在了床上，捧了本小说看，一会儿睡过去。
电话铃响三次的时候，小傲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揉揉惺松的眼睛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才确定了电话的方位，拿起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
"你在做什么？"那边问。
"我？我在睡觉啊。"小傲鼻音沉重。
"你还睡得着？"
"什么意思？"
"没人疏散你吗？"
"啊？"
"你那栋大楼被人放了炸弹，现在警察正在组织疏散，你怎么还在睡觉！"
小傲一下子醒了。"开什么玩笑？这里很安静啊。"
"你看一下你楼下！"
小傲丢下电话，跑上凉台，往下一看，倒抽一口冷气。这栋公寓位于十字路口的一角，现在十字路口的另三栋楼的楼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只有她这栋楼下是警察和警车，路边围了黄色的隔离带，红色的警灯不停地闪烁。小傲又跑回来拾起电话。"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啦？"她牙齿已经有些打战。"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听人说的。你快下楼吧。"
小傲挂了电话，又跑到凉台上往下看。不是做梦啊。她想起前两天报纸上才登的河北什么人炸了几栋楼的事儿。这栋楼也被人放了炸弹？小傲环顾屋子，地板胶还翻着，水泥地才干了一小半，湿不拉叽地难看得要命。小傲一会儿看书架，书怎么办？一会儿又看CD架，那些CD怎么办？好多现在都买不到了。电脑怎么办？拆下硬盘？什么时候炸弹爆炸？自己能带走什么？存折？
最后她只挎了一个小包，包里装着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门出去，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赶紧又回屋换了衣服，这才整整齐齐地出了门。
楼道里很平静，只传来不知谁家里的在钉什么东西的声音。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得她一阵心烦，她心想死期到了，现做棺材呢。她这层只有她一家亮着灯，她抬起头看，楼下楼下都亮着一些灯，是平日很正常的气氛。她又疑惑起来，炸弹在哪里？不是警察正在疏散吗警察在哪里？
小傲不敢走消防楼梯，那里黑呼呼的回音特别大，虽然有灯她还是觉得漆黑一片，阴森恐怖。万一坏蛋躲在那里怎么办？寻思再三，她仍然决定坐电梯。电梯从上面下来，她进去的时候里面已有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也面色平静。小傲就说，"听说这楼里被人放了炸弹？"那男人吃了一惊，"什么？不可能吧？"小傲说，"我也不敢相信，可是楼下全是警察。"那男人仍然不相信的样子。电梯停了，又进来一对母女，一路商量着在一楼的超市里买点什么水果吃。小傲和那男人都不作声。
走出大楼，才真正感到事态的严重。每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被吓得不轻。外面已经挤满了人，路口已经被封了。小傲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保安，就问他。保安说，有人打110说位于公寓一楼的超市里被放了定时炸弹。现在超市里的人都被疏散出来，已经来了8个警种还有警犬，拆弹组正在进行搜索。小傲就问到底有没有炸弹，保安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安慰她不要紧不要担心三十二层的大楼啊哪有那么容易被炸塌那炸弹得要有多大威力啊。小傲说这边用管道气，煤气公司有没有断了气？保安说不知道啊你不要担心。
小傲看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苦着脸走到一边去。人群都三三两两地横着，小声地议论。也有人模仿着炸弹爆炸时的声间突然"碰"地叫出来，惹起周围几个人的笑。路口被隔离开了，所有的车开到这边都被拦了回去。一个骑警手执嗽叭正在执勤，禁止一切东西靠近隔离带。
小傲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第一个念头是，绝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爸妈。然后她突然想起电话铃响之时她正在做的一个恶梦。梦里她和几个警察去抓几个罪大恶极手段残忍的歹徒，然而他们虽然布好陷井并事先做好准备却仍然不敌那几个歹徒，他们抓住小傲，将钉子一颗又一颗钉入她的身体，每钉一颗进去她都充满无法逃避不能抑住的痛苦，地上全是血--小傲用手按住额头，头痛不已，她想起出门时听到的别家钉东西的声音，想可能就是那声音作怪吧，可是居然会做这么恐怖的梦，真是！小傲环顾四周，身边站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在说，"八点钟我还在里面买了东西的，想想都后怕呀。"小傲记起下一条路上有一家店子卖书卖CD什么的，于是朝那方向走去。
十时半，小傲吃了一个冰淇淋后走回公寓。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人气，散发出平时夜晚的气息。警察、警车、人群、隔离带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小傲走进公寓问保安是否炸弹找到了，保安说他也不清楚，好象没有找到炸弹吧反正他没有看到炸弹。小傲瞪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做保安的？
进了屋，水泥地已经干了，小傲把地板胶重新铺好，这才舒了口气。想起还有半个西瓜，拿勺子舀着吃了，就上了网，已经有几个头像在QQ里亮起来了。她马上立了战功似地连连向大家汇报刚才的新闻。对方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安慰，有人不肯相信，有人问是不是她放的炸弹。小傲突然觉得自己象祥林嫂，亢奋的心情立时有几分丧气。后来有个朋友打电话来安慰她，她感动了好一会儿。接完电话，她扭开音乐，是新借来的一张CD，准备放松一下神经，没有想到一起首就飘出来鬼兮兮的音乐节奏，吓得她一多嗦，连忙换一张。
午夜时分，小傲的最要好死党上了线。死党说，"老公尚未回家，儿子已经睡着了。"小傲说，"我家楼下的超市据说被人放了炸弹。"那边过一会儿弹出一句话来，"好不好玩？"
小傲突然觉得自己惊魂未定，她朝后看两眼，在电脑前呆了半晌。好不好玩？她想。她回话过去，"不够刺激。"当然不够刺激，三八妇女节她们单位组织老虎沟旅游时，她在一个峭壁上一步之差就跨进死亡的行列。当时她如果踏出那一步，就将失足跌下去，下面是水和一块巨石，足以酿造一起悲剧的巨石。死党那边突然掉了线后就没有再上来。小傲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就下线关了电脑。
临睡觉了，小傲突然觉得应该换床单了。她在柜子里东翻西翻终于找出最喜欢的蓝格子床单换上去。小傲躺在床上时想，今天隔壁很安静，真好。
可是她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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