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 创作谈〓 【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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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安安对我是宽容的,没有出诸如对角线之类的题目来难为我,可我还是有些恐慌,无从说起。

  一直以为创作即创作,网上创作更有些玩票的性质,所以心态亦是平和、轻松,一旦把一种本来是玩儿的事情弄得这么严肃、认真,老实说,我有些接受不了。

  当然怎样创作也不是江湖大侠,不传之秘,特别是我,很多看过我的东东的人给我下的一个定义――简单,没错,是简单。其实,归根结底,这也是因为我懒,因为目前的这种写作方法是最轻松、最随意的,就象每日对着电脑,给自己一个台阶(或者说理由):你只是个说故事的人,你说,有人听,这就足够了,要求不要高,太深的你做不来,你不是什么高人。

  好了,一个简单的人小心地掏出了这么一段开场白,诸位看官觉得还勉强看得下去,就容我继续说说(看不下去,且关掉这个窗口,或许再加一句:“你丫算个鸟,什么不学,学人家写创作谈,谁爱看?”)

  象我前面所说,网络写作本来就是玩票性质,所以总力求保有一些本色,写得也不是很多,回头看看,似乎是有周期性的。有时候有一种想发泄的欲望,就写了,或者更高一点,把写作当作兴趣爱好来玩,说一说身边发生的或者听来的一些故事,不在意姿态与技巧,但求把故事说得明白。这恐怕就是我的创作目的了。

  有些同志把我的《惊变》看作是我力求突破的作品,着实让我窃喜,因为所谓创新突破,是我本意里没有的,一开始不过是想把它写成一个带点悬念的恐怖故事,动笔之后,才发现还有其它一些事情可以说一说,于是放弃了原有的计划,改变结构,来说另外一个故事。事起仓促,所以一切改变都只是为了方便自己的写作,也为了让人能勉强看得明白。事后有人说这是一种突破,也不点破,跟着起哄,甚至还有些得意,当然这种得意不会维持很久,因为紧跟了出来的《又见清明》,我又回到了原先的老路上去了。

  所以,这里提出一个问题,一个人甚至都懒得愿意改变自己,缺乏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的创新精神,而他目前的功力亦远没有达到可以不求创新的地步,你就千万不要对他抱有太高的期望。因为能够有些成绩出来,实在是他的运气。

  其实一个人如果是这么无所谓,这么闲散,他就难免常常陷入尴尬的境地,《又见清明》就是一个例子,这是一篇在网络上毁誉参半的东西,很多人都说它煽情得厉害,没错,这点我承认。可如果当散文看,应该算是不错,可是它是一篇小说,至少我原意是想把它写成一篇小说,可是里面加进了太多个人感情,缺乏冷静。因而它看起来更象一篇散文,这是我的失败,因为我本做出的是豆腐,不能因为没有做好,有些臭,就要大家把它当臭豆腐来吃。

  可不管怎么说,写东西总是一件叫人快乐的事情,码字的同时,你可以代入其中的一个人物,紧跟着他的步伐,去感受他的喜与悲,这无论如何都是叫人兴奋的,这一点,我一直认为比回复里的赞扬更加重要。

  到此为止罢,创作谈太长,看的人烦,写的人也无味(又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我已经嫌自己噜嗦了,所以一个人还是不要玩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为好,我不惯于剖析自己,看的人若有兴趣,则不妨扔一两块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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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一直都说, 只要对事物有了感情, 就会有情绪产生。 或好或坏,都不是好事情。 但又有多少人能置之度外? 以后还会写一些什么类型的文章?

  索文:还是小说,以后还是会写这个,我不喜欢说教,我喜欢用小说来表达,呵呵。


  2001.5.24


附:索文 - 我的反思:关于《又见清明》与《春风不问路》
 
  记得头一次教练让我戴上防具与人自由博击练习,结果一上场就被师兄冲过来一个摆拳打倒在地,然后爬起来,又被打倒。

  那天,那两分钟内我究竟被打倒多少次已经不记得了,后来教练说他唯一欣赏的仅仅是我还敢爬起来。当时训练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用一种不理解的异样眼光看着我说:“你如果上场之前不想一想,至少被打倒后,爬起来之前应该先想一想,怎么样才能不被他再打倒。散打不是光凭力气就能赢的。”

  承认自己笨或者懒本来就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所以我想。

  今天和那天差不多,有人问了我一些问题,针对我的一些文章,“你为什么这么写?”“你想表达的是什么?简单地说,我不问你的写作动机,你的写作目的是什么?一开始想表达什么,后来又变了,转向哪里了?”

  我当时没有回答,当然不可能没有想过,可是却缺乏归纳。一篇文章写完了,这些想法仍散布在我记忆的各处,汇不成一个整体。所以,我又被打倒了。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因为通常遇到这种情况,真正打倒自己并不是那个提问的人,而是我自己。

  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我去想。

  虽然思考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提问的人针对的是我两篇文章,《又见清明》及《春风不问路》。那么,我就针对这两篇文章来说一说,即使赢不了这场比赛,也要摆出一个挥拳或防护的姿态,为自己在铃声敲响前赢回一点点数。

  《又见清明》是我另一篇小说《惊变》附属产品。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它们是同一段激情下的产物。自己的创作似乎有周期性,在此之前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忽然又想写小说了,于是写了《惊变》,写完之后心里是激动着的,如果不计效这篇小说的得失,让我安慰的是我仍然能写,过了几天,激情仍未褪却,灶火还没熄,于是就着这点火,又烧了一道菜,就是《又见清明》。

  写《又见清明》起初我想表达的非常简单,即“亲情的可贵”——文中的“我”与“妹妹”之间以及“我们与母亲”之间,那种因血脉相连,而生死不忘的感情。一直以为亲人之间的感情原本就是最无私的,你的至亲可以将自己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你,却不求回报。这不是品质可以涵盖的,而是人类的本性,或者说是动物的本能,它原始、简单,所以可贵。  所以写这篇文章,我本希望怀念成为它的主题。

  然而小说在情节拓展的过程中起了变化,妹妹这个人物突显出来,喧宾夺主,成为小说的主角。这与我的写作姿态是有关的,毕竟文中的“我”作为这篇小说的人物,作为“母亲”的儿子“妹妹”的哥哥,他是应该参与怀念的过程,他亦应该有他的喜悲,而他恰恰在这方面太消极,呆板,冷得不近人情。除了后来的与妹妹相拥而泣,他简直就是一个旁边者。

  没错,作为作者,我本来就是一个旁观者,旁观者可以用一种冷静的姿态来说一个故事。可姿态是一回事,怎么写是另一回事。归结起来,我错在偏偏要代入一个小说人物的视角,去写这篇小说,结果用我的姿态影响了这个人物的姿态,使他成为文中的一个败笔。

  这是一种忽略,忽略了一个人物的塑造,那么所有的写作方向都聚焦在另一个人物“妹妹”身上,浓墨重彩,象翘翘板的一边忽然失重,所有的重量都压到了另一边,失去了平衡,“妹妹”于是因为过于完美而显得不真实起来。

  文中的另一个人物,即一直在回忆中出现的母亲,才是我到现在仍然较为满意的人物,比起“我”与“妹妹”,她显得真实,她有农村妇女的泼辣,敢于当着杨孝材的面骂他无用,她纯朴善良,所以她虽然看不惯杨孝材却并不嫌弃他,自己生活并不好仍然想着接济这个穷亲戚,可面对生活的压力,在隐忍挣扎都无济于事时,她也会如大多数人一样茫然无措,一个人偷偷蹲在医院的门口抹眼泪。现在,我很可惜这个人物没有展开来写,就那般草草地结了尾。

  一直记得一句话,是某部电影里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谁说的我也记不清了,亦是一个将死的人,对着站自己病榻前痛哭流涕的晚辈说的,他说:“我不会死,我仍活着,我活在你的记忆里,融入你的性格,成为你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受到长辈个性的影响,正面的反面的,不一而足。即使这位长辈已经离你远去了,在一些熟悉的人的眼里,你和他(她)是相似的,他们常常会发这种感慨:“你真象你的**。”

  在《又见清明》里,我也曾努力把妹妹与母亲的性格拉近,譬如写妹妹的冲动泼辣,为了母亲不平冲进寝室当着众人的面打“我”一个耳光。然而我所力求刻画的,往往不太被人接受,我希望这个人物有鲜明的个性,希望她把握自己的命运,希望她传承了母亲的泼辣,却不会也继承母亲的目光短浅。然而现实中此类人并不多,毕竟大学是一个向外敞开的门户,在追求时尚安逸与纸醉金迷的今日,以有种没种或者说纯粹以感情来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这样的人并不多,至少我没见过,所以我希望写出的是一个我理想中的人物,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因此,她与现实存在着明显的距离。

  至于《春风不问路》,我倒宁愿相信宝宝在回复里说的一句话,如果内容与题目相关的话,这就是一篇《涉世之初》。因为我想描述的,也正是一个年轻人,在初进社会时,他的茫然、无助,反击直至麻木。毕竟涉世并非入世,当一个单纯的学生走入社会时,他所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工作。

  周帅便是处在这种矛盾中一个人。在这篇小说里,我淡化了他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而是仅仅借助他的视角,看到一些我们在生活中常常能遇见的人,借助他的心理,来分析这些人的行为以及他对此的惶然不解。

  在这篇文章中,感情虽然存在,然而驱动整个故事的东西却是利益。这其中有几条线:向孝成——我——鲁平,李沁——我——妈妈,柳亭——向孝成。所以,向孝成一直待周帅为上宾,甚至在摆平自己的案子后,仍然对周帅不错。你可以理解这是他做商人的处事原则,八面圆滑,甚至他还可能会在适当的时候找鲁平赔罪,为自己留有后手;也可以理解为是他的感情因素促使他如此,一个商人,他可以奸诈,但不一定就是无情。

  “春风不问路,处处留丝影。”很多时候,事物的到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走入社会,是我们都面对过的问题,虽然明知会来,仍然觉得突然,一时间难以改变维持了十多年的单纯,走入复杂。于是惶惶然,不知所措。我写此文的目的,仅仅是想描述这种状态,或者进一步描述人在利益与感情,利益与自尊之间如何求得平衡,在两者冲突的情况下,他们的取舍。的确存在着取舍,在小说中,李沁取的是后者,而柳亭则取的是前者。这只是她们的一个决定,取决于她们最终选择的姿态。我不想说明对错,生活,本来就没有对错。

  然而,周帅仍然是茫然的,他富足的环境有条件让他多茫然一会,可你没有办法逃避,这也是我写此篇小说另外一个想说的东西,或许这也正是我自身面对的问题,往哪里去?我想否定周帅身上没有我的影子,可否定不了,因此文末的提问,是对我自己提出的:

  “但目标是什么呢?如向孝成那样,如柳亭那样?还是好象我的妈妈爸爸那样地生活?

  可是不管怎么样,青春仍在消耗着,它随着时钟的指针向后流淌,绝不会为我的踌躇稍作停留。”

  而恰恰对于这一点,我仍然没有答案。

  200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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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屋文化月刊※ 第六期